当初陈秀清蹲在狗棚看狗吃食的时候，那股兴奋劲，陈秀玉现在还历历在目。
吕律笑道：“都吃完了你让我怎么拿？我做的馒头没你说得那么差劲吧？”
可是，他们左一句律哥，又一句律哥，听在马金兰耳朵里，那就有些刺耳了。
吕律一看到陈秀玉就知道，陈秀清是真将事情说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的。
陈秀玉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哎哟我去，哥，伱这手艺见长啊，比以前做的好吃多了。”
陈秀清简单招呼了一声，兄妹俩也不管马金兰扭在一旁板着脸，自顾自地吃着。
陈秀清骨子里，就不是一个甘于贫苦的人，他想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因为，从小他就知道，他必须挑起家里这副担子。
“咋可能，真的假的？”陈秀玉一脸不信。
吕律看了陈秀清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肿已经消了大半，不再影响视力，过了将今天应能全好了。他转而看向陈秀玉：“老妹儿，你哥跟我进山的事儿，跟你和大娘说过了没有？”
粘豆包香甜劲道，最是扛饿。
陈秀清说着，从随身的猎囊取了出来一个布袋打开，送到吕律面前。
律哥是个很厉害的炮手，短短两天时间，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他这是在帮我，也在顾及你们的感受。
但是，前几天才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尤其是听了治保主任张韶峰的一番话，她多少算是知道自己做的事儿，确实不地道。
而变成如今这样，就因为一个外乡人！
谁知道，她瞪向陈秀清兄妹俩的时候，兄妹俩竟然齐齐地将手中饭碗往炕桌上一磕，筷子往炕桌上一拍，像是约好了一样：“就去了咋地？”
可她心里，还有个更大的结：吕律是个赶山人，整天在山上的猎人，这万一自家闺女真跟了他，哪天一不小心，命没了，难道像自己一样守寡一辈子？那种日子，太难了！
却见陈秀玉忽然拉了陈秀清一把：“哥，你不是说律哥做的馒头硬得能开山核桃吗？你好好看看，这些馒头明明做得比我还好。你敢骗我！”她说着就扬起了拳头。
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还那句话：我以后的命，是律哥的。
以后，她怕是管不了了。
陈秀玉默默地听着，在陈秀清离开后，她也端了碗筷快速吃饭。
马金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双儿女这样硬怼。
男人走得早，对她最大的安慰，莫过于一双乖巧懂事的儿女。
陈秀清一下子没话说了，看着陈秀玉瞪来的眼神，只能干笑：“我错了妹子，我瞎说的……哎哟！”
作为妹妹，当然不能拖后腿。
“在呢！”吕律应了一声，将地窨子小门门闩抽掉，打开小门。
他赶忙上甄子，开始烧火蒸馒头。就在他蒸好一甄，正准备甄第二甄的时候，外面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他凑到小窗子前朝外边张望，看到来的是陈秀清和陈秀玉兄妹俩。
陈秀玉见不得他这样，立马怼了回去：“就你做这菜，比起律哥的，那可差远了。”
做好准备后，天刚黑，他就早早地睡下。
陈秀玉却是笑了起来，小声道：“律哥懂得真多。”
这也是她怒火再次迸发的原因。不想陈秀玉跟吕律有更多的接触。
而马金兰却是愣愣地看着屋外，她清楚，自己儿子的翅膀，硬了！
很爷们！
取了兔肉，清洗干净，切块黄焖，做熟后，吕律一边吃着，一边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见状，他也就不再多问了。
吕律看了下，里面是十多二十个黄生生的粘豆包。
去得远，必须带上干粮。
加入面粉，卖力地在木盆里揉着，足足揉了大半个小时，然后才将和出的面团，连着木盆，放到土灶过火管边，那里温度更高一些，他相信，等明天早上用的时候，面粉会发得很好。
陈秀清赶忙跳到一旁：“妹啊，我说的是实话，律哥，昨天的馒头还有吗，拿出来给她看看。”
烧了大半个小时，他这才将那些通红的泥丸从土灶中扒拉出来。
冷却后一看，色泽都变了，果然瓷实了不少，他相信，用上这些弹丸，弹弓的威力又会有一个不小的提升。
吃饱后，去了厨房，取了冬天包好放缸里存着的粘豆包出来蒸。
在陈秀玉和面的时候，吕律也在和面。
两人提着马灯，过了小河，朝着地窨子走得很急。
她现在，忽然有了种自己儿女随时会飞走的感觉，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无比地失落。
“这外边黑漆麻乌地，怎么走？”
“哟哟哟，哥，夸你一句，你还喘上了，你咋不飞呢？”
陈秀玉只想鼎力支持。
最早的时候，面粉的发酵，就是通过添加蜂蜜来进行的。
陈秀清话音未落，陈秀玉已经一脚踢在他小腿上了，他看着陈秀玉，再看看吕律，心中暗道：一丘之貉啊！
“妈，你是生我养我的人，给了我命，但律哥也是救了我命的人，跟你一样，也给了我命，如果没有律哥，你给我的这条命，在前段时间，早已经没了，我现在的命，是律哥给的，在我看来，你是最亲的人，律哥又何尝不是。”
“当然是真的，律哥用蜂蜜发面……不信，明早我领你过去看看。”陈秀清笑道：“我还没听过蜂蜜能用来发面。”
“你们都没啥意见？”吕律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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