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双面裴溯
裴溯向卿华宫走去，自他遵从父命跟随季将军到边疆历练，至今已有两年未见姑姑。
去边塞之前，姑姑还是裴府里顶着闺阁小姐的名衔，却在外四处打抱不平的侠客，连父亲扭转不了她倔强无拘的性子。可如今姑姑怎么自己转了性情，嫁给了王上。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裴溯问向身旁之人。
尉简回到：“裴小姐嫁于王宫之前，并未见过王上。据坊间传闻，小姐是一夜之间登上了王后之位。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曾试问裴府中人，但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裴溯停下脚步，卿华宫到了。府中人讳莫如深是不敢言罢了，能让裴府上下都闭口不言的人，恐怕只有父亲了。父亲在隐瞒什么，难道姑姑是被迫嫁入王宫？
尉简问：“你不进去？”他见裴溯停步，仿佛没了要进去的意思。
裴溯想到父亲。自己儿时寄养在军营，父亲对他苛责严厉，他四岁拿剑，五岁习术，六岁与士兵对练，那段时日父亲近似冷血。
后来一个红衣姐姐得知了他的身世，立即领他回裴府到父亲跟前质问，红衣姐姐责问得父亲哑口无言，又随即带他去见一位尊华庄威的老夫人。
那是裴溯第一次见到对他如此关照却又不惧怕父亲的姑姑，也是初见那样慈祥而尊威的曾祖母，顿时他哭得一塌糊涂。
曾祖母心疼地把他搂进怀中，即刻传令召见父亲，当着府中上下众人的面厉声训斥了父亲一顿。
父亲跪在曾祖母面前，阴沉着脸，请求她不要生气，并承诺日后将他接进府中，好生照顾。
从那以后，父亲不再一味斥令他，对他也多了些亲和的言语和指导。姑姑更是亲自与他陪练，直至两年前他去战场历练。
两年前的太商边境动荡不断。北方游族狼子野心，堂而皇之进侵太商边城，残忍屠杀城中百姓，好战残暴的游族二王安坐铁骑之上，虎视眈眈，意图中原。
直至威名赫赫的季将军奉命坐镇边境，才击退了游族铁骑的侵踏。
鼎鼎有名的季将军亦是父亲好友，两年前父亲托季将军带自己去战场历练。
可如今边塞境况风云诡谲，游族明里使出残忍下作的诡计，将掳来的妇孺士兵解肢剥皮，晾晒于边城门下，动摇军心；暗中又派出细作混入军兵中刺探军情，暗杀军官。
季将军忙于应对，恐裴溯有失。便派他回京汇报军情，请王上派兵增援，顺便让他就此留在京都。
裴溯在回京途中才知晓，曾祖母已于一年多前去世，姑姑也于一年前嫁与王上，如今已然生子。可他隐隐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若是父亲逼迫姑姑嫁与王上……裴溯还是跨进了卿华宫门槛。或许是自己想错了，父亲不至于狠心至此。
“少主来了！”红衣侍女们看到裴溯，欣喜地传告着。这些侍女原是府中婢女。姑姑进宫，父亲担心宫中奴仆照顾不周，特遣府中婢女入宫照顾姑姑。
“少主。”雨灵上前欠身。
“灵姑姑，姑姑呢？”
雨灵是姑姑的贴身侍女，遇事沉稳机敏，又与姑姑情同姐妹，有她照顾姑姑，父亲放心多了。
雨灵也曾施助裴溯，故裴溯对她与其他侍女不同，多了几分敬重。
“王后在花园里练剑呢。”雨灵回到。
“练剑？姑姑都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胡来。”裴溯不禁皱眉，迈步向花园走去。
雨灵浅笑，陪着裴溯去寻王后：“少主，您现在过去只会助长小姐练剑的兴致，你们二人两年未见，小姐估计要试一试你的身手。”裴溯闻听此言，果然姑姑还是原来的性子。
夕阳下的兰园中，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尽显侠者风范，只是眉眼处有掩不住的伤愁。
“姑姑。”裴溯冲那红衣倩影唤到。
女子定神回身。
看到他，女子神情转忧为喜，她收剑上前：“小溯儿，早听说你回了京都，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姑姑，我已十岁有余，别总是小溯儿地叫我了，况且姑姑也只比我年长七岁而已。”
“只年长七岁怎么了，我还是你姑姑。”王后走上前，弹了一下裴溯的脑门。
王后退到庭中：“过来，让我瞧瞧这两年你的身手是否有了长进。”说完，她招手出剑，待裴溯迎战。
裴溯嘴角轻扬，他拔剑相迎……
晚膳过后，雨灵端来茶水。
“姑姑，怎么不见公子晏？”裴溯接过王后递过的点心。
裴裳收回的手一怔。
雨灵见状：“小公子爱哭闹，现有侍女哄着呢。”
裴溯起身：“灵姑姑快带我去看看弟弟。”
“小孩子哭有什么好看的。”裴裳不以为然。
“小姐，少主是第一次见小公子呢。”雨灵着意提醒到。
裴裳低眉：“那便去看看吧。”
说完，她支起身来，领裴溯进入公子晏的寝殿。
裴溯觉察到姑姑眼中转眼即逝的伤感，心中掠过一丝疑惑。
……
公子晏躺在床上，已然入睡。
裴溯轻坐于榻沿，他小心按揉公子晏的小脚心，尚在梦中的公子晏不禁挥舞了一下小手，裴溯宠溺一笑。
裴裳远远站在一旁，看到此幕，她呆呆怔住，眼底又添了一丝伤愁。
雨灵走到裴溯身边，低声说了什么，裴溯退了出来，由雨灵照看公子晏。
“弟弟安静，不像姑姑。”裴溯走到裴裳跟前说到。
裴裳戚戚一笑。
裴溯见她似面带伤绪，想起方才雨灵告诉他公子晏一直体弱，猜想姑姑是为弟弟忧心。
“不过，弟弟这样也好，不会像姑姑一样｀惹事生非｀。”
裴裳不悦，她抿嘴，敲了敲裴溯的脑袋，裴溯一笑。
“姑姑放心，日后有我在，公子晏不会受任何欺负。”
“……”裴裳见他坚定，她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却只吐出一字：“嗯”。
裴溯从怀中掏出一平安福袋：“这福袋是我回京时途径娲皇祠求得的，放于弟弟身下可保平安。”
裴裳接过，看着福袋良久：“你有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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