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很干净。纵然空置了三月之久，却几乎没有灰尘，像是有人天天来打扫一样。
“这就很奇怪了。”纪芫环视一圈，没有冒然使用引灵术。这个地方明显是有问题的，她不想打草惊蛇。
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动从佛像身后传来。
“？!”
纪芫还未来得及动作，就感觉脚下一滑，眨眼间整个祠堂都被冰晶覆盖。
好吧，这下就算有什么鬼魂出没，也被结结实实的冻成冰棍了。
“一时失手。”黎瑶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却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在向纪芫讨来储物戒里仅剩的三大袋零食后，她才心满意足的挥挥小手，将冰晶撤去。
很快，“咚”的一声，一个浑身冒着冷气的影子落在地上。
“咳咳，谋杀鬼啊这是……”白影一边小声抱怨，一边狼狈的站起身。纵然冰冻状态解除，他依然有一小半身体变成白雾蒸发在空气中。
“你是？”
纪芫忍不住伸出手来，感受了一下温度。下意识的，她开口道，“看来这里的鬼确实是由气态物质组成的，如果能有仪器测试一下气体成分的化学组成就好了——”
“？!”白影被她看稀有动物的眼神吓的哆嗦了一下，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你、你们，都不害怕吗？”
“怕啊。”纪芫认真的思索片刻，拿出纸和笔，“不过比起害怕这种情绪，一想到我有可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完全研究透彻鬼这种唯心主义的存在，就感觉兴奋远大于恐惧呢。”
黎瑶瑶：专注吃东西ing
“这样吧，白影先生，我想知道刚刚你被冰冻后的感受。如实回答后，我会考虑放你离开。”
纪芫饶有兴致的在纸上记录，“是感觉灵魂深处那种冷呢，还是只是身体表面被冻僵？”
“……有什么不一样吗？”白影已经彻底没脾气了，“话说为什么我堂堂一只鬼还要你大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啊喂!”
“当然有区别。一个是物理上的，表明鬼也不过是由分子组成的而已。另外一种就有些麻烦了，可能还会涉及到玄学。不过未知的领域才有意思，不是吗？”
“……我还是回去继续冻上吧。”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纪芫从口袋里掏出最后私藏的两包糕点，塞给黎瑶瑶，“很遗憾，眼下你怕是连冷藏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回答几个问题而已，不要紧张，放轻松。”
纪芫忽然话锋一转，“这间宅子里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啊？”白影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不想回答？还是你更愿意跟我探讨鬼的N种身体结构假说？正巧天时地利人和，不如来实验一下……”
“慢着！这座宅子三个月前确实发生了一起浩劫。嗯，我想想——”
白影如倒豆子般说道，“我原本是林家祖上的一支，由于执念未了，就停留在凡间。平日里祠堂倒也经常有人来打扫，索性在此常住。”
“直到那天，我感觉到有一种极为邪恶的气息，像是有无数亡灵在耳边哀嚎。我吓得躲在祠堂不敢出去，但是听外面的声音，像是一位魔修大能被仇家追杀，眼看就要身死道陨。”
“临死前，那位魔修施了什么分魂大法，分成数百个身体与敌再战，可终究未占上风。眼看就要落败，他的一缕分神偷偷藏进了阴气极重的祠堂中。”
“我当时缩在角落不敢动弹，想熬到那缕元神自动消散。谁知，那天正好古瀚小侄轮值，来祠堂打扫。那魔头也不管凡人的身体无法承载修真者这条规定，直接开始夺舍。”
“凭着元神的强势，他成功占据了身体。但由于凡人的身躯过于脆弱，他便吸食林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来恢复元气。可谁料古瀚原本的元神并未完全消散，在功法大成之时趁机反噬，使得魔头元气大伤，连掌控身体都做不到。自此，古瀚小侄性情大变……”
说到最后，白影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人，性格中多了魔性，在那些乡野村民的眼里是自甘堕落。不过好在那魔头已不成气候，不会再借此机会出来害人。”
纪芫点点头，看似接受了他的解释，“我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从分魂大法开始，就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他们那些修真者不都喜欢在天上喊来喊去的吗？什么这一招有多少渊源，威力几何，都要先介绍一遍再开打。我也是听他们说才知道的。”
“至于后来的那些事，”白影犹豫片刻，“因为基本上都发生在这祠堂里。不瞒你说，这地底有一处聚灵阵，可以让灵体免于崩溃。那魔头很多行为都会选在这里，也不避讳别的鬼旁观。”
“是吗，倒也不是不能说通。”
纪芫想了想，问出她最为关心，也与任务直接相关的一个问题，“古瀚的元神呢？还在他脑中吗？”
白影摇摇头，冲一个牌位轻轻一点，一团米粒大小的青色光电落在他面前。看上去极为萎靡不振，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似的。
“这些天来一直在消散，若是再回归不了原本的身体，怕是要彻底消失于世间。可惜我灵力低微，只能在祠堂附近活动，根本帮不上忙。”
“这项任务不如就交给我吧。古瀚是我新雇佣的小厮，为了餐馆短期的利益考虑，这事我是有责任帮一把的。”
或者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白影拱手一推，那团光点就颤颤巍巍的向纪芫飞去，然后被冰封起来。
“保鲜。”迎着对方疑惑的眼神，纪芫微微一笑，“你要不要再来体验一回？”
……
“那个灵体的话可信吗？”黎瑶瑶满足的擦了擦嘴，总算开始关心起她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是真是假，试试便知。”纪芫捏了捏手里被冻成冰雕的元神，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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