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拥算是幸运的，每次长途跋涉的时候，都有美人相伴。
而且这个美人，像是两个人，却又是同一个人。
圣女没有反驳谷拥的话，他就理所应当的认为已经接受了范且这个名字，于是变得大胆起来。
“范且，为何神庭会这般对你？”
谷拥说的理直气壮，而且一丝不苟，圣女从他脸上硬是没看出来一丁点不自在的样子。
仿佛从出生以来，圣女便是叫这个名字。
“哼。”
范且先是冷哼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不过自己该不该和谷拥说这件事呢？
按道理来看，谷拥是神庭的通缉犯，虽然修为不高，但成长速度十分恐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成为神庭的眼中钉肉中刺。
怎么都不应该对一个敌人说这些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自己还算是神庭的人吗？
自己不仅沾了谷拥的光，在三长老的手下捡回一条命来，还屡次被他保护，借用他神体的身份逃过了十人众的眼线。
最关键的，他的神体，和自己一模一样。
范且咬了咬下唇，看的谷拥不自觉的挂上了一抹微笑。
奚桐也有这个习惯。
“神庭之中出了变故。”
谷拥也不糊涂，一个真神境的长老敢光明正大的在洞府外面等待圣女，而且一见面就下死手。
那么背后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便不难想象。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圣子要对圣女下手。
总不可能是为了权利吧？
这种世俗最喜欢上演的戏码，就连三大宗国都许久未曾出现过了。
作为神裁大陆实力最强的修炼者势力，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范且眼神复杂的看了谷拥一眼，“等我回到不落城，一定要调查个清楚明白。”
谷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能做的，只是尽最大的力量保护范且在最虚弱的时候不受伤害。
至于之后她要怎么选择，都是她的事情。
不过要是神庭的圣子和圣女起了冲突，恐怕比单单杀死一个圣女对于十人众的局势要好得多。
“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放范且走的？”
谷拥想起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蓬莱徒，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有些道理。
但这件事情谷拥并不能完全确认，只是心中怀疑，所以并没有告诉范且。
“我们还是先去神农，先把奚桐唤醒，也好有些底气，不然你我都跟普通人一样，遇见什么意外没有任何能力解决。”
范且点了点头，她感觉自己身上的问题，并不是禁制加身，反而更像是有人把神辉从她体内硬生生拔了出去似的。
也就是说，就算找到了程索，也不一定能让她重新唤回神体。
既然决定了去神农，那么先把谷拥的神体恢复，自己还有一肚子的疑问等着另一个“自己”解答。
范且心中已经决定，于是主动开口，想要问一些关于奚桐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跃的龙门？”
听见范且主动提问，谷拥欣然回答。
“神庭覆灭的托月山的时候。”
要是面对另外任意一个神庭的人，谷拥绝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句话。
但只要一看范且的脸，谷拥就无法对她产生敌意。
一听此话，范且语气都变得低沉了些。
像是出征这种大事，虽然没有一件是圣女主导的，但都经过了她的点头。
她也有责任。
不知怎么的，自从无法感受到自己的神体之后，范且就连性格都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仿佛神庭二十余年养成的高高在上也随之消失。
“对不起...”
刚一说完，范且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从未对人道过歉，这是她的第一次。
谷拥眼尖，看见了范且神色变化，但也没点破，只是摆了摆手。
他犯不着和范且在这里掰扯这件事情。
“我觉醒神体的时候，奚桐便是这副模样。”
谷拥知道范且想问什么，于是主动说了起来。
“之后一路上逃命，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有了第一次歉意，第二次来的就没有那么突兀了，范且知道谷拥说的逃命正是因为神庭的通缉。
于是脸色微红，低下了头。
“不过到了汤谷岛上，得到扶桑神叶以后，奚桐便提前实质化。”
谷拥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范且，微微一笑。
“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了。”
见范且没有搭理自己，谷拥又紧跟着再添了一句。
“不过她的脾气和你截然不同。”
“嗯？”范且抬起头，眸子里有些疑惑。
“奚桐没有一丁点圣女的样子，大大咧咧，脾气还挺暴躁。”
想着自己挨过的耳光和脑瓜崩，谷拥悻悻的说道。
“不像你，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总还是安安静静的，这才像个仙子。”
说起这个来，谷拥轻轻叹了一口气，神庭穴内的那团白雾已经明显的扩大了一圈。
想来离奚桐重新醒来又近了一步。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两个奚桐见面的场景了。
好在自己已经给圣女取了一个新名字，不然到时候一个晃神，估计自己都分不清楚两个人到底谁是谁了。
听到谷拥这般形容，范且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丝奇奇怪怪的感觉。
她无法表达，但心中仿佛有了一点涟漪。
要是一个正常的女子，就应该知道这叫做春心萌动。
但范且要不是在齐家洞府出了意外，恐怕一辈子都没法体会到这种细腻的情感。
圣女的一辈子，注定是背负着神庭的所有荣光，然后在青冥界的大殿之中孤独终老。
临死前的意识看着神辉从自己体内缓缓升起，头也不回的走进大殿。
苍老无力的垂死之感充斥全身。
然后就这样闭眼长眠。
好在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范且眼睛之中似乎有了些不一样的光彩，盯着眼前的谷拥。
变化，因他而起。
大大咧咧的谷拥还在回想着奚桐的点点滴滴，虽然嘴上一直在挑毛病，但说起来的时候嘴角都不自觉的带着弧度。
谷拥想着奚桐，范且看着谷拥。
而神庭穴中的白雾，似乎也动了一下，慢慢变得修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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