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杨若翎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天王能够亲自给池影“补偿”便足矣。
何况现在河神大人在自己身边，他们也不方便讲话。
可天王不单没支开祁墨河，反倒是让她先离开。
他用不可拒绝的威严口吻说着：“界灵大人，你上天一趟可就耽搁不少事情。我正好有些要事需要同墨河商量，还请你先行下凡吧。”
每次他单独找人聊天时准没好事发生，她忧虑地看着祁墨河，对方并没有回应。
似乎是已经对天王的吩咐习以为常，作为神明的他们，只要尊崇便可。
“放心，不会聊很久。”他继续说着。
祁墨河也朝她点头，“神轿就停在来时的地方。”
都这么说了，再留着只会显得不成熟，届时天王又有机会逮着说她不够格了。
在杨若翎离开后，天王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立刻消失下来。
“天王殿下，此乃由土畜泪门处得到的黑白双刃。”祁墨河尊敬地举着两把刀道。
他没有伸手去接，微微眯起双眼。
“都查到土畜泪门了…这两把刀还是你留着吧，她的法力虽集大成却仍未及鼎盛。以后定还会有这刀刃排上用场之时，无论是劈开别人的结界，还是她的结界。”
祁墨河举着刀的双手轻颤一下，“您的意思是？”
“三根棍子绑在一起才能站得稳，界灵永远不会成为只为天庭所用之辈，本王也不希望她会如此。”他严肃地道，“她还小，本王相信你定不会跟着她意气用事的。”
天王的衣袖无风自起，亭边飘荡着的祥云被震的散乱。
祁墨河收起刀刃，天王的意思很明确，铲除掉一切威胁天庭统治的因素，便是其一向的宗旨。
“或许会呢…”他细声道，“我逐渐不明白了，天王殿下究竟有什么隐瞒着我们。”
玄色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天王上前凝视着他的双眼厉色道：“三界的稳定，已是最大的努力得到的成果。无论有什么隐瞒，你只要尊崇便可。”
“恕墨河多语。”祁墨河无奈地道。
天王的脸色缓和下来，“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去看看。”
“何事？”
“雨神的委托簿已经许久没有记录了，本王担心他出变故，下凡后你抽空去看看。”他背过身子道。
“好的。”
“墨河…”他又有点心软地回头，“你是三水神中本王最看中的一位，也是最能理解我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定，明白吗？”
祁墨河神色从容地点头，“墨河明白。”
天庭又回归鸦雀无声，突然拜访的两人相继离开。
独留天王一人在湖心亭中饮着闷酒，望着那张不再有血色的皮囊。
“故友离去，往昔须臾变矣…”
他独自叹息着，并吩咐天兵把皮囊葬与于沁桃山下。
…
杨若翎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确实是过于冲动了。
天庭时间流逝与凡间不同，她上去讨道理的时间，凡间又出现诸多变数。
堆叠在桌上的委托信已经多到撒在地上，蛇尊也从冬眠中醒来。
蛇尊写信告诉她，找玄诡门的事情大部分游离的妖怪已经知道了，他们如今找不到严崇，所以便把目标转移到与新上任神明打过交道的自己身上。
为了避嫌，他暂时也不能再到水灵殿登门拜访。若是让别有用心的妖怪顺着找到水灵殿的住址，定会闹得河神没有安宁。
他信中还说他又解决了六道玄诡门之事，但也止步于此了。
玄诡门既然在历史长河中失传已久，他能做的也只剩下见步行步。
杨若翎仔细地看着他的信，他似乎对惹麻烦上身并不在意。
作为界灵，她也不能只专注于寻找门的事情。
花三日整理完所有重要的委托后，她没等祁墨河回来便再次踏上自己的修行。
零零碎碎的琐事与以前没什么不同，之所以每样都想亲自跑一趟，是因为她更想收集情报。
可同样的，别人也想从她身上套话。
“界灵大人，闻言您与那蛇尊相识，那么您知道他如今在何处么？”找她做结界的妖怪故作有礼地问。
透过玉水珠，她定然能识破其图谋不轨。
“妖界的大人物，怎么能来问我呢？”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没多停留便离去。
但众妖怪也不是傻子，从她那套不出话，便从与她打过交道的人入手。
土畜村的奇闻异事在小范围内传播着，他们甚至能找到霍晨瑶的下落。
是她委派的委托，且蛇尊在不久后也亲自莅临过土畜村。
一些小妖怪们找到土畜村，准备逮着人问个明白。
霍晨瑶并未走远，一直在附近游荡，想要再次寻得那日几位匆匆告别的神明的踪迹，毕竟她还没给报酬。
所以有动静的妖怪，贵为除妖师的她，也定能察觉一二。
为了不让土畜村的村民身陷危险，她索性就住在附近了。
每当有靠近作祟的妖邪，能说道理的说道理，赶走的便赶走。实在碰上不依不饶之辈，多费口舌无用，唯有斩之为快。
即便她也告诫过自己妖界也有善类，可她更偏向于人界，这个自己属于的地方。
但她是人，精力有限。
数日连续的活动下，她甚至没有多少闭眼的时间。
“最近为什么骚动的妖怪会这么多呢…”她紧握着佩刀自言自语着。
不行，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了…
她松开一只手揉揉双眼，干涩得闭上便不想再睁开。
突然一道利爪朝她背后袭来，她踉跄着差点没躲开，幸好经验使然，她下意识地用刀弹反回去。
利爪触碰到刀身之时，发出刺耳的碰撞音。
透过朦胧的视线，她甚至能看见几簇迸发的火花。
“妖怪，莫要打附近村子的主意，我霍家除妖传人斩妖之时定不会手软！”她大声呵斥着，也好让自己壮起胆子。
没有得到回答，刚才也不知道是什么妖怪袭击的自己。
又是一个不懂得说人话的妖怪么…
她忧愁地看着前方的树丛，日前这边尚未拥有如此多的邪祟，自发过委托后反而把事情变得更为复杂起来了。
窸窸窣窣的风声让树叶抖落下来，她咽了口唾沫，微微抬头望去。
阳光过于刺眼，多日没休息好的除妖师感到头晕目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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