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制毒材料消耗的金钱比他想象的更多，才逛了三家超市，他仅剩的一张现金卡里，就只余一点打车的钱了。
如果没有必要，他还是不太想去挤夜之城的地铁。
赚钱啊……
即便是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想要搞一点仅供个人挥霍的钱，对他来说，倒也不算太难。
问题在于，孙露不确定【风行九州】如今的态度。
说是说逃跑，但他也是好好还清了欠款，还递交了辞职信。
——虽然是在自己已经跑远了之后才被看到的。
但这总归不算是和公司对着干，他在之前好歹也为公司终结魔女时代出了大力，更没有从公司带走一砖一瓦。
公司如果继续追杀自己，就只有两个理由。
一个是他对【风行九州】堪称了若指掌的了解，一个是公司人违背公司意志，主动离开公司这件事本身。
尽管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孙露恰恰觉得，反倒是后者，才是更重要的原因。
大公司拥有的资源超乎想象，他也不知道【风行九州】会不会继续为他这条无用的小命倾泻资源。
通过那十具动力甲的残骸，公司想必已经知道自己丧失了一手一脚的行动能力。
像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找中间人接活，结果身上残疾的情况被神通广大的情报人员发现，然后被【风行九州】执行部门的人找上门来，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
【风行九州】并非以情报能力见长的大公司，但身为顶级大公司，其情报部门必不可能是吃干饭的。
回到自己简陋的小屋，孙露一边调配毒药，一边有些苦恼的想着。
该问樊杏子聊聊薪资的问题了。
还好自己现在就是厨子。
厨子偷吃可谓天经地义，不然光是恢复和保持身体状态的所需的饮食，就能逼得他铤而走险。
“咚咚咚。”
简陋的小屋只有卧室、厕所和一个很小的客厅。
他正在客厅里制毒，因为离门很近，所以提前听到了脚步声，在敲门声响起时，已经收拾好了桌面。
已经通过脚步声猜出了门外四人的身份，但开门的孙露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嘿！”
站在最前面的萨妮娜高高举起了手。
孙露也跟着高高举起右手，神情严肃的跟着“嘿”了一声。
白发女孩顿时咯咯的笑了起来。
“傻瓜……”水野最爱露出了鄙夷的神情，“我们去看樱庭凛凛花的演唱会，在那之前一起去旁边吃个饭，你要不要一起。”
“一起！”萨妮娜大声喊道。
“……我们自家不就是开饭店的么？”孙露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可以……”
“那不一样！”易秋神色肃穆的打断道，“出去聚餐跟自己做饭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萨妮娜跟着喊道，随即瞪着圆润的蓝瞳，眼巴巴的看着他。
“彳亍。”
水野会请客的吧？
————————
“没枯灵街的好吃。”
萨妮娜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战斗般的架势，大口大口的吞噬着面前的炒年糕。
这是夜之城城中闹市里的一家小小的泡菜馆，因为离晚上樱……樱什么凛凛花演唱会的地方比较近，加上水野最爱来这里吃过，并表示味道还不错，大家也就选择了在这里就餐。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吃营养膏长大的，这种能在闹市活下来的餐馆，不太可能会让这些女孩觉得难吃。
说实话，对于这种名字稀奇古怪的日本偶像，孙露实在不太感冒。
不过这种集体活动，拒绝不来的话，未免有些孤僻，而且……
他瞥了一眼明明说着没自家店里好吃，但还是狼吞虎咽的小姑娘。
“是牯（gu）岭街……”孙露一边同样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无奈的笑着纠正道。
“啊？”易秋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
你不会也不认识这个字吧？
“牯……牯岭是什么意思啊？”白发小女孩小脸微微一红，但还是好奇的朝孙露问道。
黑色波波头的易秋也朝他投来了目光。
说起来，在换上新衣服，修剪了遮住额头的头发之后，孙露才发现，这个面貌清秀的二七少女，竟然也是个底子很好的小美女。
“大概是取自牯牛和山岭吧，有些断裂隙起的断块山，会形成褶曲构造的山岭，形似牯牛，因而得名。”
孙露稍稍回忆了一下，随即说道。
话音刚落，周围或大或小的四个女生全部对着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怎……怎么了……”
孙露停下一边大口咀嚼还能一边吐字清晰的嘴巴，有些莫名的问道。
他说错了么？
“你……”水野最爱迟疑一下，看了看孙露毫无改造痕迹的皮肤，“你不会读过书吧？”
读过书。
这在上个时代，好像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
哪怕是很穷很穷的山区孩子，也大多能接受到小学程度的教育。
然而，在科技发达得多的2077，尤其是夜之城这种地方，读书却变成了真正的有钱人才能做到的事。
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上一上识字班，或者规模良莠不齐的社会教育班，就只要等着发育完全后，通过脑机接口进行信息灌输就行。
而这种只为了工作而进行的信息灌输，是不会饱含地理和人文类的信息的。
——除非你是搞地质勘测或者人文社科的。
呃，后者的工作，在这个时代真的存在么？
有一丁点闲钱的家庭，会选择给孩子上网课，通过AI生成的老师，提前学习一些技术性的科目，早早的赋予孩子一技之长，以便于在发育完全并完成芯片的植入后，比其他人获得多一点点的竞争力，以期能因此加入大公司，成为一名光荣的公司人。
赛博时代只有穷人和富人，称得上中产的人都很少很少。
只有真正的有钱家庭、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的小资家庭，以及孩子拥有某种出类拔萃才能的家庭，才会让孩子接受到和上个时代相同的，类似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的系统教育。
毫无疑问，这些学校都是大公司开的。
教育是统治阶级的工具，而大公司几乎与帝国无异，必然是存在其教育系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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