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只要见到那个女孩，就想和她上床，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乳头是粉的，下面是粉的，娇嫩得能掐出水来，下面一碰就是水汪汪一片，他根本离不开那个女孩……，天啊，我当年不也是水汪汪的吗？谁没有年轻过啊？”
“他贪图人家能帮他赚钱，还拿什么性诱惑说事！安琪，不是你年轻不年轻的问题，他这是在虚伪地找藉口，既打击你让你理解他，又为自己内心真实的勾当做掩护。”
“可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那女孩当着我的面说我是老女人，退出的只会是我！”
安琪的哀嚎把周围的空气都撕裂了，我看着光线在撕裂的空气中胡乱折射，乱七八糟地甩在她的脸上，安琪的脸一块明一块暗，和着泪水和鼻涕，像一块拧不干的脏抹布，皱巴巴地搭拉在我眼前。眼前的安琪面貌模糊，如同她的爱情，模糊得让我理不清头绪。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突然到所有的美好都变成模糊的梦境，而所有的残酷都清晰有条理地呈现在眼前，像眼前的光和影般清晰明确。也许，残酷性才是生活的真相，而美好的感受只是人们的错觉。
似乎天下所有真实的爱情都是这样的结局，似乎爱情真的只是一种荷尔蒙的作用，似乎永恒的爱情根本不存在，除非死亡让爱变成了不可得，才能活在心中，只要活着的人的爱情，常常是爱先死人还活着。
我有些忍不住：“除非你死了，否则这一段便是过去了，无论你多么不甘心，也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死了，这份爱就能留在他心里吗？会吗？那我就去死！”
“我们曾经那么地相爱，这难道都是假象？我的心难道在骗我？”
“这人世到底有爱情吗？难道我们每天挂在嘴上的爱，只是一种肉体的吸引？难道只有女人对男人有精神依赖，而男人对女人只是肉体的依赖？”
安琪发疯似的从嘴里涌出大片大片词语，这是她对人世绝望的诘问，这些大片大片的词语，像雪花落在春天的空气中，瞬间就消失无影了，语言是多么轻飘无力啊，比起她所经历的痛彻心肺，语言真的是太苍白了。
我能感到她的巨痛和对人的绝望，人们习惯于对人抱有幻想，总觉得有些事不至于真的就会发生，可现实会打破人们最坏的底线，以至于发生的事情常常会出人意料。
从人类有文字以来，就有了对爱情的抒怀，爱情的存在从来没有被质疑过，每一代文学家穷尽生命地呕歌爱情赞美爱情，爱情作品和史学文献，成了人类文字史的两条主干线，爱情是人类文字史中最绚烂多彩的部分，那么，爱情肯定是存在的了？但是，从人的生理的客观存在来讲，爱的存活期只有几个月，是荷尔蒙的作用导致一种狂热的激情，几个月之后当激情消退，爱也就消退了，那么爱情是不存在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是为了爱情而建立关系，还是为了生存而建立关系？为了爱情而建立的关系似乎很难善终，因为相互利益的依存而建立的关系却常常持久。利益的依存，有经济层面的，有生活习惯层面的，有肉体需求层面的，却很少有精神层面的。安琪所追求的精神的灵魂的伴侣，那需要精神上的高度契合，而两个人走着走着，精神会各自成长，精神只会越来越独立和各成一体，精神的依存也许只是个伪命题。女人的肉体是有花期的，怒放时谁都想摘，凋谢时不堪入目。那么女人是该以精神示人还是该以肉体示人，无论精神和肉体，都不可能长久。也许爱情也是一个伪命题？
我胡乱地想着，安琪胡乱地泄愤，她嘴里涌出的叹息流入我的脑子里，这些叹息流到哪里哪里就被凝滞，我的思路因此而浆糊状混乱，两个女人在混乱中被浓稠的叹息糊裹起来，面对发生的一切措手不及。
我看着安琪走出咖啡厅，我没有留她，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对于她都是没有意义的。一天一天的日子，是她自己用爱的刻刀在雕着，当爱不在了，日子要如何雕下去呢？怕是很难再成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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