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谈了许久，慢慢柳文升的心中便有了一个长远的规划，思路也越来越开阔。
话锋一转，问白小也道：“说了这么多，还是要回归到当下来，你自己的打算是什么？还想继续留在密谍监吗？”
“依世伯的看法，还是建议你重回文官队伍，如今朝堂局面复杂，正好趁这个机会，为你在六部中谋一个不错位置。”
“立下这般大功，我想陛下也不会拒绝的。”
白小也目光沉静，略略思索片刻道：“世伯的提携之情，侄儿不胜感激，不过侄儿已经有了打算。”
“如今我们清流派，在朝廷中枢，有您这个阁臣扛鼎，还有其他能臣相辅佐，虽然居高位的不多，但隐隐已成体系。”
“在地方上，有海州太守郑祎，青州太守杜杞，江南太守也是由您举荐，另外侄儿还能说动淮州简家的支持，这样一来做事的人就不缺。”
“在军方，您是兵部尚书，自不必多说，同时也有雁州总兵武定侯岑伯远的配合，同样有一定话语权，以后可以慢慢来。”
“但有一样是我们最大的短板。”
柳文升目光一凝，问道：“你是说密谍监？”
白小也点点头道：“没错，我们缺少情报系统，尤其是高层次的绝密情报。”
“废太子不遗余力豢养、纵容乞儿门，除了勒索民财以外，更多的是刺探各地情报，好为他所用，同时帮他做些见不得光的脏事。”
“而郭系，同样掌控着一个地下情报网，从他能查出朔阳县令家眷就可以看出来，已经颇具实力......”
说到这里，柳大人的脸色有些不悦，将白小也打断道：“也之，你可知，你祖父一直想做一件事，却遗憾没有做成。”
“就是解散、裁撤-----密谍监。”
白小也顿了一顿，点点头道：“祖父与世伯都是忠正之臣，自然对这些躲在暗处的黑手不以为意，对这种阴诡衙门深恶痛绝。”
“但侄儿想说，一把剑，本是个工具，无正无邪，落在邪恶的人手里，便能做下恶事，成为罪恶之剑。落在良善之人手中，便是除恶扬善的正义之剑。”
“若想实现国富民强，天下大安的理想，唯有掌控朝堂权力，只有掌控了权力，才能改变即有国策，发布的条条例例才会有人听，有人愿意做。”
“而想掌控权力，密谍监的作用，绝对不可或缺。从长远看，密谍监是一定要裁撤的，但存在即是合理，现在的形势不同，既然不能做到彻底清除，那就把它拿来为我所用。”
说完，白小也目光灼灼，坚定地看着柳大人，又道：“所以，侄儿打算继续留在密谍监，一步步往上爬，争取爬上高位，直到完全掌控它。”
柳大人长叹一口气，随即，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志气可嘉，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世伯便不再阻拦。”
又略一沉吟道：“不过，你还想继续留在雁州？密谍监的总部，现在恐怕没有合适的位置了吧？”
白小也笑笑道：“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事可做。世伯放心，陛下和怀英不会让我闲着的。”
“而且我笃定他们不会把我继续撂在雁州，没有位置，也会想办法变个位置出来。”
.......
皇宫，御花园。
昭庆帝难得心情不错，趁着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从养气殿走出来，踱步到御花园赏景。
“大伴，今年的桂子格外喜人，离得老远，便闻到浓郁的香气，你说，会不会是个好兆头？”昭庆帝笑着问道。
怀英躬身回道：“这是自然，天有祥瑞，地便生灵，万物都是有通性的，这全仰赖陛下洪福齐天。”
“哼....哼.....你呀，现在也学会嘴甜了，不过你说得倒是有理，年成好，朝野便少了许多糟心事，朕也可以安心一些。”昭庆帝边走边说道。
“那是.....那是.....”
怀英笑着附和，又接着说道：“陛下，老奴还有一事，关于白小也的安排，您是否有了打算？”
昭庆帝微微一愣，道：“最近一忙，倒是把他给忘了。雁州的差事办得不错，按理说，也该落个封赏。”
眉毛一挑，又道：“怎么，这小子找你要官来了？”
怀英接道：“这倒没有，如今他还领职雁州镇抚，这些天一直在京城闲逛，接连采买了几大车东西，说是雁州苦寒，多备些越冬的物事。”
“哈哈哈......”昭庆帝突然爽朗地一笑，点点怀英道，“这还不是要官，不光要官，还在哭穷呐。”
“罢了，罢了，你告诉他，别折腾啦，就先留在京城吧，采买的那些物事，还是发往雁州镇抚司去，所用银两，朕来买单。”
怀英也笑了起来，道：“陛下体恤臣子，老奴替孩子们谢主隆恩。”
“只不过如今密谍监九司皆满，让哪个镇抚给他腾位置，都不太合适。”
昭庆帝闻言，也是沉吟起来，道：“那就再增设一个镇抚司，暂时没有合适的名字，就叫直隶司吧，直接对你怀英负责，以后密谍监的疑难、棘手的案子，可以直接甩给他。”
怀英一听，心中吃惊不小，这白小也还真是永远特殊的一个，陛下为他，已经破了几次成例，连忙行礼道：“陛下爱才之心，可昭日月，老奴替这小子谢恩了。”
昭庆帝摆摆手，又道：“没有旁的事，你先下去吧，不过你要好生敲打他，时刻记得恩从何出，若不好生做事，不光随时会被拿下，项上人头也不稳当。”
“老奴谨记......”
正说话间，却见谢广福匆匆跑来，边跑还边擦着汗。
昭庆帝见他那副慌张的模样，心中便是一沉。
“陛下，内阁....五位大臣，请求面圣，此刻.....已经在垂拱殿候驾。”谢广福边喘着粗气，边说道。
五位辅政大臣齐至，难道，又出了大事？
“说没说什么事？”昭庆帝阴着脸问道。
谢广福答道：“郭首辅没有多说，只说是雁州之事。”
昭庆帝闻言，面色变得更加严峻，道：“摆驾垂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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