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的房间也跟其他营房差不多的简陋，但还算干净。
黑虎抬手请王家兄弟落座，却没急着谈正事，而是颇为好客地“屈尊”亲自去沏茶。
王树义只是微微一笑，接过茶杯，也不急着说话。
“咱就有话直说吧，不知树义兄弟的大生意是……”黑虎终于还是忍不住，装作混不在意地问道。
王树义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说：“让树礼说吧，这生意还是他发现的。”
虽然事先没有沟通，但王树礼默契地立刻明白了二哥的意图。
做为一名曾经的富二代，虽然纨绔，但耳濡目染也很自然地会懂得一些行业潜规则。
比如谈判的时候，显露出更为急切的一方肯定会更被动一些。所以二哥和黑虎一直在试探对方。
当然，欲擒故纵其实也是需要掌握好火候的。如果表现得太做作，让对方看出虚实，就成了蹩脚的把戏了。
王树礼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好学的模样，拱手向黑虎问道：“黑虎老大，书上说乱世出英雄，俺们兄弟俩琢磨着，也想干一番大事业。只是我初出茅庐，什么也不懂。想请教黑虎老大，您觉得在这乱世建功立业，关键在哪儿呢？”
黑虎有点意外，随即呵呵一笑，随口说道：“唉呀，树礼兄弟不愧是读书人。这问题问得可真难住俺这大老粗了。”
“不过……”黑虎喝了口茶说。“老哥出来混的时间长了，还真总结出一点东西。其实这要做大事嘛，也没想得那么复杂，说白了无非是有人、有钱、有粮、有枪。”
“哦？”王树礼仿佛一下子来了兴致。“那么黑虎大哥觉得哪个最重要呢？”
黑虎想了想说：“那当然是钱了。没钱怎么招兵买马。”
王树义却摇头道：“我看未必。要论钱粮，日本人不见得比民国多。要论人、枪，日本人在东北这疙瘩也不见得比少帅强，可日本人占了咱东北，他们还不是屁都不敢放？”
王树礼补充道：“什么少帅？他老张家不也是当土匪起家？有句话叫‘枪杆子里出政权’，咱要有人有枪，没准以后东北就姓黑姓王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黑虎一拍大腿，说：“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会说。对吧？”
王树礼一头黑线。“我是这么说的吗？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咳咳，不过好像也对哦！”
打住，又不是后宫文。
黑虎试探道：“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听明白。二位东拉西扯了半天，这大生意是不是跟枪有关系？”
王树礼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说：“有关系，也没关系。咱今天谈的是事业。至于枪，那都是小事。”
黑虎有点哑然失笑。这两个毛头小子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什么情况啊？
王树义适时地低声道：“我们听说黑河的马司令要联合吉林自卫军打哈市。你说我们这时候带一批兄弟投过去，是不是雪中送炭？会不会受重用？”
黑虎闻言仔细思索了起来。半晌后，他犹豫道：“他们能成吗？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可不是吃素的！”
“成了是大功一件，不成大不了回山上继续干老本行呗，不赌一把就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难道您就甘心这么灰溜溜地回山上？”王树礼盅惑道。
可黑虎还是很犹豫。“我手下就这点人马，就算说动了连长，也不过百来号人。这点本钱，人家能看起上？再说就是想过去也没门路啊！”
“那边我倒是认识几个军官，门路没问题。”王树义说。“本钱嘛，老三找到了一个地方，有几千条枪，这本钱不知够不够？”
“几千条枪？”黑虎狠狠咽了口口水。心说：“老子要有几千条枪还怕日本人个屁呀。到时候别说吉林这边的山头，恐怕连牡丹江那边的老东西都得看我脸色。”
王树义一拍桌子，大声说：“咱也不兜圈子了，这笔大生意就问黑虎老大你敢不敢干？”
黑虎却冷笑一声：“哼，你们就不怕我去日本人那儿把你们卖了？你们这可是通匪！”
王树义哈哈大笑。“黑虎老大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您要是觉得卖了我的兄弟俩能顶了你劫了车、杀了日本人的罪，尽管把我们交出去。不过，汉奸这顶帽子可不好带！”
黑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已没有选择了。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被人牵着走。
于是，他勉强一笑。“那……我该怎么办？”
王树义又一拍桌子，大手一挥。“您只要点头，我们连夜就去对面把事定下来，然后咱们一起去取枪。”
黑虎咬了咬牙说：“好吧，我干了。”
王家兄弟互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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