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沾着黄色粑粑的尿布，程芳蕤下意识捂嘴巴，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她知道这是眼前的小姑娘对她的考验，拒绝的话，不仅这姑娘会怀疑她想当好母亲的决心，好不容易被她刚才一番话打动的刘氏也会怀疑。
可要她洗粑粑，恕她做不到。
经验告诉她，妥协将就而来的东西，哪怕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也始终是憋屈的。而且将就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今天是她来这里的第一天，也是她跟这祖孙四人最开始的相处，她不想妥协将就。否则，在往后长久的相处中，这个也想着没什么妥协一下，那个也想着没什么妥协一下，那就没什么生活品质而言。
没品质的生活，久而久之只能让自己在琐事中忙忙碌碌，注意难以幸福。
于是，她在刘氏和方嘉懿期待的眼神中，拒绝了方嘉懿的提议，“这事情我做不来。”
刘氏已经知道结果，倒是没失望，方嘉懿却一副早知道如此的样子，“鸿哥儿这会儿还不到两个月，每天不是吃就是拉，你连洗个尿布都不愿意，那给他换尿布怕也不用想。就这样，你凭什么说能当好母亲？”
“当母亲又不是只要给他换尿布洗尿布两件事。”程芳蕤丝毫不觉得做不好这两件事，就做不好母亲，“这事儿我做不来有娘在，我可以负责喂他，以及给全家人做吃的。”
“我长到七岁，没见你拿过一次刀，下过一次厨，你确定你做的东西能吃？”
虽然内心不相信这个娘会突然变好，但理智上方嘉懿的确希望她能变好，这样阿奶就不用每天这样累了。可惜，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值得期待。
程芳蕤已经无力吐槽原主的所作所为，只是极力为自己辩解，“昨天的我已经死去，今天的我已获重生，你不要再用老眼光看我。”
“官府就算要判一个人死罪，也得给对方申述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在看到我等会儿做的食物后，再来说我会不会下厨。”
方嘉懿瞥过脸不答复，刘氏只能适时开口，“鸿哥儿刚吃了点米汤已经睡着，你先吃东西吧，多吃点才有奶水奶孩子。”
初冬的早晨，气温本就不高，加上出锅已久，八仙桌上的食物早就没了热气，却是颇为丰盛。有她适才喝的熬得浓郁的小米粥，有蒸包袱饺，有油炸石头粿，还有两小蝶的小菜，光看着就叫人忍不住流口水。
正好刘氏叫用早膳，她就势坐到她对面，开始问两个小姑娘要吃什么。
方嘉懿没啥情绪应了一句不用，方嘉言则奶声奶气地报菜单，“阿娘，言姐儿要两个包袱饺，一块石头粿，加半碗小米粥。”
包袱饺比混沌大一些，比北方饺子小，皮很薄，晶莹剔透的，她都能看到里面包着的是猪肉老豆腐香菇馅，看着就叫人忍不住流口水。炸成金黄色的石头粿，不仅色泽好看，香味同样诱人。
考虑到方嘉言只有四岁，石头粿油腻，个头又不小，程芳蕤跟她商量，“石头粿咱们吃半块就好，留些肚子晚点吃阿娘做的好吃的可好？”
方嘉言还小，不像方嘉懿那样怀疑程芳蕤的厨艺，听说她要做好吃的，哪怕馋得流口水也同意了她的提议，“那阿娘一定要做好吃的，不然言姐儿会饿饿。”
比起刘氏和方嘉懿，眼前软糯的小姑娘好相处多了，程芳蕤打算先把这小丫头拉到自己的阵营，“阿娘说话算话，用过早膳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见程芳蕤一句话，就让方嘉言放弃一半她最爱吃的石头粿，刘氏和方嘉懿都有些意外。要知道这石头粿可是每天晚上，方嘉言点名第二天早上要吃的，每次跟她说这东西太过油腻，她年岁小不能吃太多，她眼下应得好好的，没多久就又想着法子闹着要吃。
她跟方嘉懿精力有限，为了防止她半中间闹腾，干脆就不限制她吃，只是把油炸石头粿变成煎石头粿，尽量让她不要吃得太油腻。
原主是个什么都不做的母亲，程芳蕤说要改变，刘氏对她的要求并不高。眼下见她真有那么点样子，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相比较而言，方嘉懿的感觉就要复杂多了。
一方面从她全然不同的精神状态看，她也知道这位是真心想改变。一方面害怕她真的改变后，跟弟弟妹妹都处得很好，唯独跟她处不好。
可要她忘记过去的种种，像方嘉言这般跟她相处，她有做不到。
程芳蕤可不知道，她心里的纠结，她又喝了一碗味香浓郁的小米粥，总算让这具久未进食的身体得到了恢复。
久未进食的身体，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东西。所以，一碗小米粥下肚后，她把从方嘉言那边分来的一半石头粿吃了，又夹了一块包袱饺就放下筷子。
见她放下碗筷，方嘉懿两姐妹也跟着搁下筷子。
程芳蕤见他们碗里的食物都还没吃完，知道这是古代的餐桌礼仪，长辈没动筷，晚辈不能动筷，长辈搁下筷子晚辈也得搁下不能继续吃。
她想说在她这边不用这规矩，但想到好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
为防坏了两姐妹已经养成的良好用餐习惯，程芳蕤再次拿起筷子，“阿娘只是停下稍作休息，并不是吃饱了，接着吃吧。”
方嘉言下意识看向方嘉懿，方嘉懿则看向刘氏，得到刘氏的肯定后，两姐妹这才先后又拿起筷子继续吃。
用完早膳，程芳蕤刚想说我去厨房做吃的，摇篮里的小男主仿佛算准了时间一样，扯着嗓门哭了起来。
不同以往听到他哭声就一脸苦瓜脸，今天的方嘉懿奇迹般地感到愉悦。
因为她想到程芳蕤没道理拒绝的事，刁难她了，“换尿布洗尿布不行，抱鸿哥儿总行了吧？！”
程芳蕤感觉到方嘉懿笑容里的不怀好意，但只是抱会儿孩子不是啥大难题，她想都没想就答应，“行吧，交给我，你们要做什么先去吧，一会儿要换尿布我再叫你们。”
谁知她这才答应，就听方嘉言垮着一张脸，“阿娘你不是说要给做好吃的？”
“阿娘先哄了弟弟，一会儿给你做。”
“可弟弟除了我们吃饭时间，愿意在摇篮里小躺一会儿，其他时间都得挂人身上啊。”
“挂……挂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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襁褓里的小男主，暂时只能是工具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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