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嘴王后面还有一句话乔母没跟她讲——有点小波折,终将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看来铁嘴王还真不是浪得虚名。”玉磊道,“你姐姐这三年竟没一点消息?”
“没一点消息。母亲为这事又去问过铁嘴王。铁嘴王似乎早算到这回事,劝母亲不必难过,一切都在天理之中——太阴的命是见不得光的,十五岁是人一生阴阳交接的时候,太阳即将出来,太阴自然也要遁形——这听起来是不是更像一个美丽的神话?”
“是美丽?不是凄惨?”
“莲之美,只在于含苞欲放时;雪之美,只在于初降未消时。待到花败雪残,连原来的美也随之模糊。十五岁的妙龄少女,生命之短暂固然令人扼腕;但从另一角度说,姐姐的美也定格在了人生最美的年华。”
“我不同意。青春是一幅火热的油彩画,生命是一幅隽永的水墨画。出生、长大、成人、老死,才是一个完整的生命过程。不过,我相信阿雪没有死!”
明亮的大地突然阴翳下来,两人不约而同仰望夜空,原来是月亮正穿云渡海,仿佛一个美人掩面回眸、飘然幽婉。玉磊凝视良久,低唱起师范同桌叶辉文教他的一首歌:“‘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阿莲,你会跳舞吗?”
“不会,只是听说,见也没见过呢。”
“跳舞是优雅的艺术,我来教你。俅荣准备开舞厅,到时我们可以去跳。”
“嗯,玉磊哥教我就学。”
阿莲动作协调性好,几遍走下来已经颇有神韵。
“阿莲,你一定能成为舞池里最耀眼的舞后!”
“才不要当舞后呢,我只要当玉磊哥的舞伴。”
“嗯嗯好——我们再来学快三。”
“今天太迟了,回去吧。你住哪——要不就住我家?”
“好啊!”玉磊心脏立即小兔般一阵乱撞。
“想什么呢,”阿莲知道他会错了意,脸一红,“你睡我房间,我和妈睡。”
“这么迟,就不要去打扰妈了。”玉磊牛皮糖般缠着阿莲。
阿莲笑道:“也是,难得你这份孝心;那你去我爸房间睡。”
“对呀——我正疑问呢,你爸没跟你妈一起吗?”
“记事起她们就不在一起了。”
“那我还是去找秋裤吧。”
“开玩笑呢。”
两人回家,阿莲送玉磊到自己房间门口却不进去:“明天多睡一会儿。”
“不行,我得早起赶第一节课。”
“哦,那我送你!”阿莲轻吻了一下玉磊,将门掩上,“晚安!”
“晚安!不用送,早上很冷。”
“人家想嘛!”
关上门,玉磊简直有点迷醉,他深深吸足每一口气,用心捕捉这些空气分子的芳香——房间里每一粒空气都曾无数次由阿莲口中吸进呼出的。站了一刻,他在床头坐下,拿起阿莲的照片深吻,然后紧紧贴在胸口;忽然见枕头底下露出一点葱绿,玉磊拿起枕头,是一套叠得方方正正的睡衣。他迟疑了一下,捧起贴在脸上。“这样好么,算不算亵渎呀!”正自心里责怪,阿莲在外面道:“玉磊哥,是我,睡了么?忘记拿件东西了。”“没呢。”玉磊急忙将睡衣放回原处,开了门。阿莲见状知道玉磊发现了,脸又是一红,再不说话,拿起衣服出去了。
天刚蒙蒙亮,玉磊起床,没想到阿莲已经梳洗好在房门外等他。
外面银霜遍野。玉磊心疼地道:“叫你不要送的!”
阿莲只道:“玉磊哥,什么时候再上来?”
“快期末了……”
“我懂,多写信就行。”
“会的。”玉磊热烈地盯着阿莲,“想抱抱你。”
“不要!”阿莲坚决地道,“你走吧,我在这里看着你。”玉磊见街上有行人,知道坚持也没用,只得动身。
阿莲待玉磊哥的背影完全不见,方回屋又钻进被窝,紧搂住妈妈:“跟妈妈在一起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乔母笑道:“前提是你的玉磊哥回坳村后。”
“妈!”这一定是世上最甜密、最动人、最纯洁、最幸福的埋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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