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调当然是没有了，铁锈收回冷气，教室里又热气蒸腾起来。
这是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学生们没多久像是夏天趴在四十几度沥青地上的狗，没坐一会就要挪动一下屁股。
“老师热啊，中央空调还没调试好啊？”
大哥我行我素地念着十日谈，期间可能是寂寞了想跟铁锈畅谈下，但是只一个眼神，大哥不甘寂寞也只能忍了。
第二节课后，蒋星河拿着一瓶葡萄味的汽水倒进杯子里请铁锈喝。
只是一个课间，她就打听出很多新学校的新闻。
比如说浓城鬼院是真的存在啦，校长因为替市政府解决麻烦选择重启这座碍眼的垃圾场，光荣升职啦，这些学生就是祭品啦，还有新的男校医，校医长得非常好看，听说以前是妇科医院的大夫之类的。
“毕竟紧急措施大夫都会诶，这个大夫据说是特意请来看女生早孕问题的。”
什么学校会干出这种事……不，能在这种地方重新办学估计能干出让妇产科大夫当校医的事。
几个女生一个基佬涂涂抹抹手拉手准备参观校医，蒋星河也很有兴趣，问铁锈去不去。
“我有些奇怪，这些人怎么不在意我的长相。”
今天铁锈没有戴口罩，把那副吓哭小朋友的模特脸暴露在太阳底下。而学校里的人除了生疏外没有一个人用奇怪的目光看她。
这就很离奇，好像她丧失了神秘感和恐怖光环，一下子失去了带感人设的魅力，沦为了平平无奇的路人角色。
蒋星河摸着下巴，“的确，今天没感到毛骨悚然的——不对！姐姐平日里就很和蔼可亲，还请我吃鸡！”
那顿花样做鸡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因为家里房子烧了没挨打就不错，搬了一个半地下室后她连自己的小屋都没了，只能住客厅沙发上，还得在父母起床前起来，不然肯定要挨揍。
至于那个弟弟，上学前十分钟能起来就很不错了。
“今天有事请你帮忙，晚上吃鸡。”
蒋星河欢呼起来，压根不问帮什么忙。许静是那种能虐死玩家的大佬，抱上大腿就能躺平通关。
放学后她们还是没能看见校医漂亮的小脸蛋，一群病号服学生乌泱泱冲出校门，像是获得了假释的囚犯，通过校门的瞬间，铁锈觉得有人在看她，会过头去却又没看到人。
“怎么了？”蒋星河奇怪的问。
“没事。”
————
目的地是榆树街派出所，作为一个社区派出所，常年只有片警两人。
此刻，派出所里只有一个年逾花甲游走在退休边缘的片警。
一个带着小孩的年轻妈妈路过派出所，教育孩子道：“考上公务员你就能像这个幸福的老爷爷一样一辈子躺在纳税人的血汗上混吃等死了。”
这番话说的很不中听，老人家微微抬了下头，没几秒又重新看起了报纸。
只有那个尚且单纯的孩子懵懂的问纳税人和混吃等死是什么意思。
“劳烦，我想查一查常青树公寓十年内的失踪记录。”
老人家也不抬头，扔给她一把钥匙，“去档案室翻，所有资料居民都可以自行查阅，只是从来没人关注。”
小小一个社区派出所竟然有着上百平方的资料室。
找到写着常青树公寓的白皮柜，数十个文件袋排列起来，一个一个触目惊心的红戳【下落不明】。
“这么多人失踪了？”
平日里常青树公寓跟坟墓一样，除了偶尔的响动还以为是空房。
一个个名字、照片从眼球掠过，都是普通的毫无色彩的脸孔，需要很大力气才能记住分辨出来。铁锈挑出两份，那是周冷冷的父母，他们因卷入人偶师的世界而失踪。
剩下的八个人。
出租车司机和他的儿子
独居老太太
宠物店店主
牙科护士
学生公寓的厨师
拾荒者
考研的男大学生
档案上清楚地写着他们的名字职业和过往经历，却不鲜活。
这些人里会有他需要找的目标吗？
抱着档案离开时老警察没有任何反应，铁锈回到常青树公寓，分别检查了这些人之前住过的公寓，其他公寓都有了新住户，除了牙科护士。
照片上失踪的护士不过19岁，刚从护校毕业一年，她雪白清秀的脸透着阴郁。
空着的公寓位于最顶层，门牌号被摘除多年，锁头生锈稍微一扯就断了。
公寓维持着有人居住的模样，打扫的很干净。
有人住在受害者的房子里，就像享受她留下的一切，从中获得快感，这得是什么也变态。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有人！
铁锈心道不妙，立刻退出房间，可是晚了。
水声戛然而止，房门在她身后轰然闭合。
牵丝木偶的傀儡线折射出肉眼难见的冷光，浴室门打开，些许混杂着雪松味的水流了出来，刚好到铁锈脚边。
——那是一对遍布狰狞伤疤的脚踝，难看的疤痕深可及骨，以铁锈的眼光来看，这双脚腕曾经被利刃割断过。
她还没反应过来，四肢就被洞穿，傀儡线将她高高吊起，束在空中。
四分五裂，头滚在胡桃色地板上。
“是你啊。”
她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却看不到脸。
感觉不到肢体了，生命也在流逝，黑暗和冰冷袭来。
这是要失败了？
接着她感觉眼球被捡了起来，握在手中，然后，捏碎。
那手也是好看的，有着沐浴露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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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晕
失重
恶心呕吐头痛欲裂的感觉袭来，铁锈再次睁开眼出现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这里是游戏终端，长着多只复眼的肉球挥舞着无数触手，怪笑着问她是否还要继续。
“我要继续，决不能就这么离开。”
“那么请确认积分——”
失败之后积分倒扣了一半，因为她之前赢了很多次，才能侥幸活下去，积分清零的话，意味着死。
“马上投入下一个世界，还有，上一个游戏完全是你们没有提供情报的原因吧？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宛如刀锯刺耳的声音响起，“人偶不具备记忆，请您牢记。”
复眼不停地眨动，数以万计的昆虫瞬间从地面涌出将她吞噬。
“下一站，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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