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青年承受不住打击，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怔怔看着地面，神情呆滞。
钟晔并不是不能理解青年为何会变得如此颓唐——他坚持将副阁主的‘遗言’送达，一路上与敌人斗智斗勇，期间或许还经历过险死境地。
可是到头来，有人突然告诉他，他带来的情报都是假的，没有半点意义，受到打击太大，信念一下子就崩塌了。
“不过，副阁主也有可能是被欺骗的。”
钟晔突然开口，将‘可能存在第三方势力’的事情告诉了青年。
青年眼神慢慢亮了起来，缓缓抬起头。
“对……副阁主大人可能也是被人欺骗了，所有人都被欺骗了。”
青年重新振作起来，精神变得亢奋。
看到他这副模样，钟晔心中暗自摇头叹息，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吧，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哦，哦。”青年点了下头，起身向钟晔拱手施礼，“钟大人您好，在下姓马，名培，字树人，您叫我树人（注）便好。”
钟晔面色有些古怪，他想起了一位历史上有名的思想家和文学家，他小时候就学习过那位大家的作品。
清了清嗓子，钟晔抱拳回礼，然后说道：“马培，你先与我说一下，你是怎么知道那些机关人是‘阁主分身’的？”
马培愣了一愣，随即回答：“是副阁主告诉我的，他让我一定要警惕机关人，它们是阁主分身——当初副阁主就是这么告诫我的。”
那些机关人不存在心跳，不会表现出任何情绪，行动方式也是直来直去，所以只要掌握方法，将它们从人群当中分辨出来并不困难。
“竟然如此……”钟晔微微皱起眉头。
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调查出了问题，其实千机阁阁主拥有自主意识？还是副阁主从一开始就被蒙骗了，他认识的‘阁主’并不是他们调查到的那个隐藏在地底下的巨大机关造物？
可是，他们又是因为副阁主让马培带来的‘遗言’才找到了那个大机器，如果副阁主不知道那个大机器的存在，他们也不可能调查线索，一路找过去。
情况越来越扑朔迷离，钟晔已经搞不清楚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总之，他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帝。
皇帝手上掌握着许多信息，或许在那些信息当中，能够提取出一些线索？
…………
翻看着先皇的起居注，皇帝默默皱眉。
这份起居注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帮助，因为看起来就和之前的几代皇帝没什么区别。
不过也是，组建千机阁这种隐秘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被记录到起居注中？
叹了口气，皇帝将起居注放下。
这时候，一个太监走过来，与皇帝耳语了几句。
皇帝眼睛一亮，“哦？已经到了吗？快带过来！”
太监俯首退下，片刻后，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扑通！
“见过圣上！”
那几个老人一见到皇帝，便跪了下来，脑袋贴在地上。
皇帝见此眉头微皱，旋即又舒展开，走过去将其扶起，“几位快快请起，你们是父皇身边的老人，而且年岁已高，下次见朕不必再跪。”
被皇帝扶起的几个老人诚惶诚恐，想要拒绝，可皇帝年富力强，自身又是一个先天，怎么也躲不过去。
“来人！赐座！”
喊来几个太监，让他们把椅子搬过来，待几个老人都坐下之后，皇帝才转身走回书桌后面的椅子坐下。
坐下之后，皇帝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转目打量着坐在书桌前面的几个老人。
他们都曾经是先皇还是太子之时就跟在他身边的老人，其中有两个还是从小看着先皇长大的。
因为千机阁那件事牵扯到了先皇，所以皇帝在知晓千机阁‘阁主’并不具备自我意识，也没有出现被深渊腐化的迹象之后，就命人去寻找先皇身边的老人，想要从他们那里了解一下先皇是一个怎样的人。
被皇帝注视，几个老人都表现出了些许窘迫。
皇帝也敏锐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口说道：“几位老人家，朕此次请你们入宫，是想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陛下您尽管提，我们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个老人急切回答，其他老人连连点头。
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道：“几位老人家，你们都是曾经服侍过父皇的人，朕想要了解一下，父皇当初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有什么兴趣爱好？”
几个老人相互对视，面面相觑。
他们本以为皇帝想要打听什么，没想到竟然是与先皇有关的事情。
几个老人沉默下去，默默回忆。
皇帝没有催促，因为他知道人在进入老年之后，头脑会变得迟钝许多，很多记忆也会变得模糊，这几个老人还能保持着清楚的自我意识已经可以算是很不错了。
“陛下……先皇陛下他是一个很和煦的人，对所有人都很好。”一个老人率先做出了回答。
其他人赞同颔首，一个老妪说道：“先皇陛下从小就喜欢鼓捣机关玩意儿，有些时候做了一些很好玩的小东西，还会赏赐给我们这些下人呢。”
“等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皇帝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父皇他喜欢制作机关？！”
“是、是啊……”老妪眨了下眼睛，瑟瑟回答，“先皇陛下他很喜欢机关，而且在陛下您小的时候，先皇陛下还曾亲手做过几个小玩具给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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